香香的麦糠
麦糠,顾名思义,是麦子碾磨以后筛除出来的糠皮。
在六十年代初期,食品奇缺,人们怎样也不能塞饱肚子。我们家就吃过苦涩的橙渣(橙子榨汁以后的渣滓)、干涩的蔗渣包、稻草包、青幽幽的小球藻、爽爽的西瓜皮等等。而我最钟情的是那香香的麦糠。
姨丈的哥哥在郊区农场工作,他可以弄到麦糠。偶尔他就会送一些到我们家。每当他把麦糠从军挎包里抖落出来时,家里所有人的眼睛就流露出欢欣和感激的神情。
外婆把麦糠放在铁锅里炒熟,盛在罐子里,吃的时候就拌上一点点糖粉。她用一个小小的尖尖的纸角,盛上两小瓷勺的麦糠,分给我们做早餐。我总是希望她分多一点,可是外婆说:“别贪心,留着慢慢吃呢。”香香的麦糠成为我心仪的美食。真想有那么的一天拥有许多许多,吃个饱饱的.
有一次应该是星期天吧,外婆吩咐我去排队买猪肉。为了鼓励我听话,她特别的给我盛了一纸角满满的麦糠。时间很早的,猪肉还没有运来呢。我就津津有味地低头品尝着那黄黄的麦糠。当我抬起眼睛,我看见了一只小手。原来我的后边排着的是一个小妹妹,大约六、七岁的样子,她向我伸出了小手掌。我望着她可怜巴巴的样子,就撮了一点麦糠给她。她伸出尖尖的舌头,慢慢地舔着吃,吃完了,她又向我伸出了小手。我不好意思拒绝她,就很不情愿地继续给她撮着,与她分享着我那美味的早餐。直到所有的麦糠都均分到我们的肚子里了,猪肉档还没有开门呢。
今天麦糠是饲料店里的商品,是动物的饲料,多着呢,贱着呢。每次我经过饲料店,总是会对那曾经钟情的麦糠望多几眼,觉得它们怎么就没有过去的那么香那么的诱人呢?
2010.7.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