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美國人眼中的中國人

鄧允根

　　【按語】這是篇轉帖﹝作者：佚名，來源：不詳﹞，經本人略
作編輯。本文所談的似是十幾二十年前的情況，近年中美關係的發
展，在改變著美國人對中國人的認識。為什麼華人在異鄉會更愛自
己的祖國，文中反映了作者的心路歷程，應該說是具有普遍性的。

　　剛開始工作時，多數美國人以為我是韓國人或日本人，知道我
是中國人後，會問我是台灣人還是香港人，得知我是大陸來的，會
很注意地多打量我幾眼。在以後的日子裡，才發現普通的美國老百
姓對“紅色中國”知之甚少，甚至很多錯誤印象。
　　美國是個非常自大的國家，打開電視、報紙、互聯網等等，大
部分媒體報導的幾乎全是美國人自己的新聞，即便是國際新聞，也
多是宣傳美國人在世界各地的影響，讀者很少了解和關心世界其他
地方發生什麼。打開中國國內的網站，卻可以找到很多關於美國的
信息，以致後來我發現國內的人，知道美國的事比我這個身在美國
的人還多。
　　正因為缺乏了解，有些美國人對中國的印象甚至還停留在清朝
時代。上班沒幾天的一個晚上上夜班，坐在我對面的美國人問道，
“中國人，男人都喜歡抽鴉片，你父親也抽嗎？”我以為聽錯了，
連問幾遍確認她說的是 opiate 這個詞，睡意全驚跑了。我想這可
是國際形象問題，馬虎不得，於是認真地告訴她，“中國人不再抽
鴉片了，改抽萬寶路了。”她還十分認真地繼續了解，我爸爸是不
是還在腦袋後面扎辮子，以及我爸爸有幾房姨太太......我真難以
想像，在美國這樣一個信息如此發達的國家裡，還會有這種歷史白
痴，而她所問的，正是中國人心頭之痛：丑陋的中國人。正待我要
好好地給她上一堂歷史課之際，另一個美國人也加了進來，問我為
何中國女人要裹小腳，她是在博物館裡看來的，卻始終不明白為什
麼。我耐著性子解釋她們的問題，也借此使她們了解現在的中國。
　　最後，一個美國人說，“既然男人那麼喜歡女人的小腳，不如
請外科醫生把女人的腳切掉一塊算了。”另一個美國人望著我的大
腳不無憐憫，“你媽媽倒沒有想過為你裹腳嗎？不過你已經在美國
了，不必擔心嫁不出去了。”因為無知而產生錯覺不可怕，可怕的
是許多無可辯駁的事實，使我無力粉飾同胞的形象。我只有從我自
己做起，千萬不能丟中國人的臉。

鄧允根

　　飲食方面，美國人看到中國人會想到的是炒飯、炒麵、雜碎，
因為多數第一代移民是從開中餐館起家的。中餐在美國可以和法國
餐和意大利餐齊名，當然這裡的中餐是美國式的，中國土生土長的
人絕對難以下咽。美國人在我面前除了大贊美味佳肴外，仍不失時
機地問些刺心的問題，“聽說你們中國人吃龜，吃蛇，吃狗，吃猴
子，還吃老鼠，是真的嗎？天哪，你們有沒有不吃的？”我真不知
如何回答，令我赧顏的是我在國內工作時，就曾常常請客戶吃奇珍
異寶，我想至少在我來美國以前的上個世紀，除了人，真的什麼都
敢吃。
　　公眾形像方面，一個喜歡旅遊的美國人告訴我，她走遍世界各
地，她最喜歡新加坡，那真是一個潔淨的花園國家。最惡劣的是香
港，雖然城市美麗，東西便宜，但印象極差。香港是個擁擠城市，
街道上佈滿痰蹟；你們中國人不會說 excuse me,只會用胳膊肘推
人，真是粗野。聽了她的話，頓時氣短八分，不知如何作答，此時
此刻，我絕對唱不出“美麗的祖國像大花園”！

鄧允根

　　美國一年一度的人權報告在歪曲中國方面“貢獻”不小，美國
醫生最感興趣的是計劃生育，還有不少美國人不知道世界上還有這
麼個政策，聽說之後，表情誇張，大驚小叫，“天哪，這不是太殘
忍了！”殘忍？我指著病人名單上婦產科的一位生了九胎的無業女
士說，“這話你該對她說，看看你們工資單上的赋稅，大部分捐給
了她們，在美國一個新生兒拿到六百到七百元的補助金，不勞者得
食，可恥！”
　　一位黑人醫生問我，“聽說你們中國人不喜歡女孩，殘殺女嬰
有這回事嗎？”我告訴他，“那是以前發生在偏遠農村的事，說不
定那時你們的非洲祖先還在食人呢。”他居然悲天憫人地望著我，
大嘆“你真走運，你父母倒沒有把你殺掉！”真令我哭笑不得。
　　對於紅色中國政治系統的運作，也是美國人最難理解的。在改
革開放初期，有位美國人到中國投資，回美國後寫了一篇文章，提
到中國沒有最低時薪制。好奇的美國人問我，在中國護士能拿多少
錢。我是九十年代中期參加工作的，那時候工資、獎金加一起不到
五百元人民幣，折合成美金不到七十塊錢。聽後他們的表情都很古
怪，那意思是我怎麼能活得下去。我告訴他們，那時候住房、醫療
都是政府包的，因為大學畢業屬於國家幹部，福利很好。美國人大
惑不解，“政府憑什麼包你們這些？你的雇主──醫院為何不發給
你足夠的工資？你們不交所得稅，社會福利從哪出？”最後繞來繞
去連我自己都糊塗了，解釋不清便只有一句話：總之社會主義有其
優越性！

鄧允根

　　一位有著幾位中國朋友的腎科專家和我閒聊，因為他年輕時的
女友來自香港，見了我倍感親切，他診所裡合作的中國醫生全是台
灣人。他說大陸人在他印象裡是陌生的，“紅色中國”是古怪的。
我想“古怪”這一概念一定來自那位偷渡到港的女友，其父曾是高
幹或者高知，被鬥得死去活來，腎科專家十分感嘆多麼不可思議：
有知識是犯罪！“你的父母也受過同樣對待嗎？”我苦笑著回避了
這個問題，不願重提痛心的歷史，給中國人添黑，只告訴他中國已
經變了，不再是那樣了。他說變化了的中國人還是讓他不理解，他
認識一位從武漢來的太太，本是學機械的，來到美國後改行學了經
濟，學成之後開了間公司，專門幫其他公司討債，在國內的業務就
不得而知了。腎科專家對她的賺錢方式颇為稱奇，這位女士早茶能
喝兩個小時，晚上還泡飯局，空中飛來飛去，輕鬆賺來大把錢財。
該美國醫生說，“這世上的錢真這麼容易賺嗎？”再看看他自己，
白天在診所拼命，多出時間要自己駕車跑醫院看病人，有的時候早
上五點看到他，有的時候凌晨十二點還不能脫身，碰到夜裡有急事
的話，還要將他從睡夢中驚醒......
　　儘管美國人對大陸充滿好奇，褒貶不一，但是會眾口一辭地承
認中國人聰明，日本人勤奮。美國人最佩服中國人的數學能力，我
的一個同事，回憶起高中時班裡有個華人同學數學很差，老師很不
客氣地說：“全世界大概只有你一個中國人不會數學！”華裔的孩
子在美國學校裡壓力很大，因為中國小孩在學校裡象徵聰明、成績
好。許多華人集中的地方有各式各樣的補習班，華人家長聚在一起
時，多半談論哈佛大學、斯坦福這類長春籐名校，意識中覺得自己
的孩子上不了這樣的學校是沒面子的。一位菲裔的美國男孩想娶一
位中國富商的女兒，女方家長對男孩的頭一個問題是：“你有幾個
學位？最高的學歷是什麼？”男孩的舅舅﹝我的同事﹞問我，“你
們中國家庭都這樣嗎？愛情難道不是最重要的嗎？”我告訴他：在
我看來，在以後漫長的婚姻生活中，麵包比愛情更重要，美國是個
現實的社會，學歷將決定你的生存，美國人的愛情是激情和衝動的
結果，看起來不計門第，沒有世俗觀念，但其後的婚姻又有幾個是
長久的呢？
　　我沒有辦法探知中國人在美國人心裡的真正的形像，但是當我
站在洛杉磯移民總局漫長的隊伍中，排了將近十一個小時等待綠卡
時，我痛心地想，就算美國人不歧視我，我自己也會歧視自己。假
如我的國家也像美國一樣強大和富有，那時的中國不是很像現在的
美國，周邊各國都無不來朝拜我們大中華嗎？
　　過去的已經過去了，歷史是循環的，憑籍著中國人的美德和勤
奮，海外的華人一代比一代進步，中國也會一天天強大起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