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看一中校友网的《今日新闻咨讯》,其中一条是:“梁鸿:民间的语言远比文人语言更鲜活,不能再用鲁迅的路子写农民;”,偶有感触。的确,民间语言比我们曾经学习过的书本里的语言生动丰富,而且许多是没有文字记录不见经典的。这个感受在我从城市落到农村做知青以后感受甚深。
我务农的山村是客家人聚居的地方,我初到此处,语言完全不通。农民的话我根本无法听懂,更不能理解他们的俗语俚语。经过了差不多2年的相处,我才慢慢听明白他们的意思,而且很惊讶他们语言内涵的丰富多彩,虽然有的话语很庸俗粗鄙,叫人听着反感甚至脸红,却是朴素直白寓意深刻的。
例如咒骂人的话,我们广州人一般是讲:死人头,衰鬼窦。他们却是花样百出:
打把鬼:犯法被枪毙。
斩头鬼:犯法被砍头。
粪箕“砍”:客家话音“砍”是用锄头柄挑着粪箕的意思,小童夭折后只能够用粪箕“砍”去埋葬的。
半夜点火:没有成年的人死了只能够在晚上点着火把去埋葬。
“种”崩岗:客家话音“种”是头朝下倒下去,崩岗是山崖,就是掉下山崖死亡的意思。
孤头佬:孤寡老人,没有后代。
死绝种:后代都死绝了。
不再累述了。当我明白这些话语的意思以后,很震撼很惊叹,世间竟有如此多样化的恶毒语言去咒骂自己的死对头,并且在村妇骂街时竟可以连珠炮似的喷冒而出,真叫人叹为观止。我心里庆幸我们知青在大城市接受过优良的道德熏陶,否则这样的“再教育”真是毁人清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