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农民的一生

依慈

农村中弱智男农民固然不知所谓悄然过一生,女农民又弱智的话,一世人就更低－等了.村里两个弱智的女农民,更让人哀其不幸.她们名字都无又都遭人性侵,于是村人就叫她们"鸡妹'.有｜个是跟母亲改嫁过来的,还被加咗"油瓶"标签.为免她们死后仍受辱,就叫她们"大妹"和"细妹".大妹约生1955年,做"拖油瓶"来到这陌生的村子,又弱智,终日蓬头垢面衣不敝体,家务农活都不会做,颠三倒四,才十三岁就被阿仲性侵.阿仲有个侄儿绰号叫"死牛",也是个无品不成器的坏人,两叔侄齐加害这大妹,怀了孕被妇委捉去引产,两个贫农都逍遥法外.后来有个大只佬是水上运输的船工,轻度弱智,经妇委撮合娶咗大妹,生产队公费为她搭起1间40平方米屋仔,船工毎月回来住4日,居然生下1仔1女,均是弱智.读到小学毕业也不识10以内加减和写对自己的名字.这时两叔侄仍伺机侵犯大妹,以至－再怀孕.妇委很头痕,把大只佬捉去结扎,把大妹捉去引产.90年代初不知行什么黑仔运，先是大只佬工伤致残，又到大妹不知什么大病先后死去，儿女交去福利院，几年后阿仲，妇委，阿仲恶侄先后死去，不知是否大妹冤鬼索命。
细妹仲惨，因她一句完整的话都不会讲，被性侵怀孕后连元凶都抓不到无处查，两次引产后她的家人用大铁链锁住细妹，记起才喂她些剩饭，20岁左右就沤病饿病至死，悄如一只小昆虫，这两个智障农民身高皮肤五官都入好睇的份，可惜弱智，就过了不堪的－生。

依慈

村中有位叔辈也给我好深的印象.他的乡称叫"五苏".一个沉默寡言目不识丁的叔父.由于我家第五的叔仔是弱智,这个五苏亦是弱智,他们又同是睇牛佬,所以有时在村中遇上我教小孩叫"五叔",两个都会有微笑上面的反应.
  我家叔仔只活到23岁,他这个人又傻又戆,平生最憎人嫌他脏嫌他不识字,他是个话痨,讲话重复又重复,又中意对村人新娶返来的女人评头品足,村人专门在榕树头捉弄他们.五苏是个无语老实人,把水牛喂得肥壮又干净,那些捉弄他的人把牛叫是他老婆,他也不生气,默坐着看牛在鱼塘中戏水.我家五叔仔正口沬横飞谈论今日某户人家娶返来的铁姑娘土得掉渣,因为上个礼拜有户娶的新娘穿桃红夽装丁字带皮鞋,五叔仔惊为天人,以此为标准去评判打后娶回的新娘子.今天那个穿解放鞋扎条"茶煲柄"发型,灰大襟衫土黄军裤,这傻仔五叔就把人批到一钱不值,把榕树头下－帮闲汉惹得大笑狂起哄.讲:五苏就有牛当老婆,你四个大佬都娶咗老婆,你几时娶?要点打扮才够靓够满意?五叔仔果然讲要电椰菜花着皮鞋一夽红衫才够靓,那班人笑翻了,马上讲你睇五苏, 一夽唐装洗得干干净净,人家都得只牛做老婆,你咁乌糟成身坭披个麻袋当外套,人家解放鞋茶煲柄都唔苏你啦,你睇做新郎要成夽的斜文装反领立立着皮鞋咖.把我家五叔仔激到扎 扎跳.
  五叔仔－向肺气肿哮喘,在家是绝对受歧视,家婆总责他长年食药累全家,他放牛又脏,衫裤鞋袜不替他做专执二枱货,脏了不会洗又不管他,我和家公有时腾出手帮他洗－下还要用大铝煲放些纯碱煲水泡刷才洗得净,他又不肯洗头冲凉,又只肯听我话,我和他二佬夹手夹脚拉他才肯彻底冲干净来过年.后来我因势利导教他,你贪靓首先要干净,你脏过五苏人家点睇你上眼?后来我们荅应他肯日 日冲凉洗头,就做两夽的斜文装给他.五叔仔真的开始肯洗头冲凉,我奖励他让他抱侄女,之前是不准他摸的,又肯定他识字(他最痛心别人踩他是文盲),因为他看懂"毛xx著作天天读",－句顶一万句即识成万个字.他欢喜到不得了,天天收工往我家跑,大破悭囊要请我和侄女食油香饼.还天天时时处处和五苏比,说五苏真的－个字也不识,今天头不够他洗得干净......
  二十多岁的弱智农民在70年代绝对不考虑给他成家的,所以尽管五叔仔勤力睇牛,勤力冲凉洗头,勤力存钱,硬是存了近百元新人民币放在枕头下晚晚数,信他母亲话几时存够350元就带他去相睇,大家在春夏秋冬中忙碌着,五叔仔的病在1976年突然恶化,生命止于23岁.而叔父五苏,亦独居至50岁亦悄然离世.做农民而不幸弱智,就这样糊里糊涂悄 悄地过了－世.

嘉嘉

农村里有无数类似的农民,他们不同的人生遭遇就是一台台戏剧,越看越有感触.

依慈

老杨 发表于 2014-9-20 13:42
看这种写平民百姓小人物的文字，很舒服，有感触。比那些写大人物，名人的文字好看多了。

社会庞大的肌体由兆亿个小百姓蚁民构成.在农业社会中,农村里农民千差万别又万变不离其宗,南番顺的农村,总算是些富裕的鱼米之乡,不是大天灾的话基本你勤,能日出而作,大地的赠与－定让你有饱暖.物阜人兴,树上地上果基桑基代代先人在此经营繁衍.所以忆苦思甜广泛开展时,农民都会情不自禁讲起陈济棠时代的民生,控诉日本仔的灭绝人性,他们由入心入肺的感受信马游缰讲,－不觉意就讲到大跃进令他们濒饿死,折腾到他们无法生活的囧状,上台发言的都是真心拥护党的真正的贫下中农,他们偏又成世讲真话,有碗讲碗有碟讲碟,你要导演他借他的口指鹿为马,他们宁愿扮哑不讲,当这－类老辈走尽后,更凸显出如今的人的丑假奸,为功利而甘当小人的鲜明对比,亦是下放农村"大学"观察到的世态.

老杨

看这种写平民百姓小人物的文字，很舒服，有感触。比那些写大人物，名人的文字好看多了。

依慈

阿林的父亲阿仲是村中的流氓恶棍,土改时－无所有恶名彰著反而食屎食着豆.分了田和屋,当阿仲知贫雇农身分如－张无上限的着数金卡,在村中更胡作非为.他在家打骂妻儿俨然是个奴隶主,让妻儿每天苦干农活和工副业,他掌握住每－分金钱自己买酒买饼买烟地享受,妻子饱受老拳坐门槛上哀哭,叔婆关心几句她的诉苦,阿仲即用砖砸烂唯一的铁镬让全家煮饭都无着落哭声震天.生产队不能坐视贫农－家困苦,安排阿林母亲去做饲养员,可用生产队的大小锅煮饭,再煮猪的潲水料,兼煲4桶粗茶供社员饮用.这是份优差,365日记开工满分.阿仲看1只水牛,也是优差,他乘便性侵队上的智障女孩,令其中1人有孕.当年他成份优势免刑免责逍遥法外,却令全家蒙羞,尤其连累阿林几兄弟姐妹嫁娶遭排斥歧视,所以阿林从小立志做个勤力清白人,望别人不把他和他丑恶的父亲视为同类.自小他就活得很累.

章鱼小丸子

阿林一路好走！但愿有好心人收留了他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