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河冰鱼 - 茶余饭后 - 广州市第一中学校友会论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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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届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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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1-25 00:55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打印

本帖最后由 69届新生于 2013-11-25 00:56 编辑

舌尖　　

淮河从百里外的蚌埠流经沫河口以后，便悠悠地向北欠起了身子，在淮北平原上袅袅地划了一道弧线。这道弧线与随着淮水运行的淮河大坝形成的图案，恰似一弯美丽的月牙儿——淮河冰鱼就喜欢生活在这弯月牙似的河湾里。
　　庚寅年元旦，我们一行三人在凤阳游过了明皇陵，欣赏过了奇绝的凤画，又冒着刺骨的寒风，来到了古城濠梁的一文友家里。此时，天已上了黑阴儿。友人正在灯下饶有兴趣地看着瓷盆里的冰鱼。
　　这冰鱼乃淮河特产，俗称黄瓜鱼，野生无鳞，嘴尖，脊背上斜斜排布着石纹，与玉雕相仿。其头部内嵌一章鱼图案，线条银白，闪闪烁烁，触角向前，身子向后。细看，又似一枚刚成形的石榴，花儿还未掉落，侧身躺在那里。冰鱼浑身滚圆透明，肉肉的，玉玉的，大者满拃，拇指粗细；小者三寸许，长约中指。其色如冰，就连腹内的鱼子也是冰一样的颜色，以至于从外面根本无法看清，到底这条粗冰鱼是肥胖所致，还是因为怀了身孕？
　　友人见我们来访，不由喜出望外。他要亲自下厨，为我们做濠梁冰鱼的美味。友人将冰鱼自下颚之下，轻轻一掐，顺势向前一扯，便抽出冰鱼细细的肠肚。掐好的冰鱼用面粉拌匀，一条一条地放在微热的油锅里煎炸，待鱼体金黄，即捞出沥干。煎好了冰鱼，友人将一大把一切两半的朝天椒放进油锅里炸出香味，这才放入冰鱼，加入开水，大火烧到汤水滚开，再添加进生姜、葱段、八角、花椒等，并改为文火细煮。趁此机会，友人妻子忙着把擀得薄如铜钱的饼儿沿锅边贴了上去，而友人便向我们介绍起冰鱼来。
　　他说，冰鱼夏伏冬出，淮河只有壕梁这一段水域有冰鱼。每至严寒三九，便肥得像檐下冰锥。一到入春产卵季节，其色便渐渐变黑，而味亦顿减。伴着友人富有磁性的声音，我们已闻到了鱼锅里溢出的鱼香。友人见我们个个馋得颚下凹坑，直咽口水，便马上开锅盛鱼铲饼。
　　那锅贴，一面焦脆，一面绵软，拿在手里，直想下口；再看那一大碗冒着热气的冰鱼，条条成形，透明如雪，缭绕的香味搔心撩肺，不由让我们唾津潜溢，赶快咬饼夹鱼，开始品尝。果真如友人所说，那冰鱼肥而不腻，鲜嫩爽口。其肉质特细，且伴有嫩黄瓜淡淡的甜香。冰鱼的刺儿细软，慢嚼竟如脆骨。我们当中以吃鱼闻名的友人，这下可使出了浑身解数。他夹起一条鱼，根本不剥肉剔骨，而是整个放进嘴里嚼嚼，然后连骨带肉地咽下去，吃得我们目瞪口呆。我们才吃一条，他已第二条下肚。一时间，咬锅贴的脆响声，吃冰鱼的咂嘴声，火炉上茶水的沸腾声，响成了一片。惹得友人妻子笑出了眼泪。而我们三个馋猫，只顾咬饼夹鱼，哪里还顾得上吃相的俗雅？不大一会儿，五块锅贴，一大碗冰鱼，就被我们扫荡一空了。
　　夜里，我们一边喝着淮水泡出的绿茶，一边回味着冰鱼的鲜美。友人说：“冰鱼是淮河从沫河口至濠梁一段特有的水产。清光绪年间，怀远籍翰林院大学士林某，每年冬天将冰鱼投入温猪油保鲜，待猪油凝固，即日夜兼程，飞马送入京城，供西太后慈禧食用，深得慈禧欢心。冰鱼片是淮上特有的名菜，它的制作也不复杂。先将洗净的冰鱼，从脊骨切开，取中段，切成鱼片，再将鱼片放入蛋清中。取出之后，蘸上豆粉，下入温油锅中。配料选用笋尖、冬菇、核桃片。鱼片炒成，盛入盘中，黑黄白三色，甚是悦目。冰鱼片其味鲜美，其性清补，且鲜而不腻，堪称佳品。据说慈禧用过这道菜后，很是欢喜，竟让做这道菜的厨子一年四季都要拿出这道菜来。厨子无法，只好绞尽脑汁，选用四季常有的各种鲜鱼，取鱼肚下的软肉，削成冰鱼状，烹成之后，敬给慈禧，竟也可以乱真。
　　前些年，淮河两岸上马不少小型造纸厂，淮水污染严重，冬季集市上很少能见到冰鱼。现在政府加大了淮河治污力度，淮水重又变清，多年不见的冰鱼又出现了，只是少得可怜。有时，濠梁城集市上每隔五六天，才能上十几斤冰鱼。尽管如此，友人还是满口答应，一旦再买到冰鱼，马上就电话告之，他要再做一道“黄金抱白银”的美味来招待我们。问之，何谓黄金抱白银？答曰：“将冰鱼在玉米面中拌拌，油锅炸出来，淋上酸甜的汤汁，散点碧绿的香菜……”
　　友人话未说完，我已颚下凹坑，直咽口水，急忙握住友人的手，让他赶快想办法，再买冰鱼，好让我们再饱一次眼福口福。

李星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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