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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美校友來稿《万人迷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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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1-17 14:27 |显示全部帖子
本帖最后由 聪聪 于 2010-11-17 14:30 编辑

                                                       万人迷先生

                                                             80屆許贊華

十年级第一天下课回来,依莎贝拉就兴奋的对我说:“今天,我们上了第一堂“AP物理B”课,老师是克尔比先生,他又帅又酷”。

AP是Advanced Placement 的简称,是“大学预修课”的意思。“AP物理B”就是大学物理B预修课。

“他还放声高歌唱起了《塞尔维亚的理发师》里的曲子”,伊丽莎白接着说道,‘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伊丽莎白模仿剧里的男中音,活泼地唱起来。
《塞尔维亚的理发师》是意大利作曲家罗西尼的歌剧,这段曲是剧中人费加罗一段著名的炫技性快速咏叹调,叫“请让开路……”。歌中唱道:“生活这样好!啊!整天乐悠悠!当一名理发师无愁又无忧……”。

“他嗓门还挺不错的”。依莎贝拉接着说道。

“哦,真的”?未见其人,我好像有点先闻其声了,我羡慕地说,“他一定是一个快乐无忧的人”。

“他还在课堂上给我们讲了很多笑话,笑破我们的肚皮了。一口的英国口音,太酷了”。伊丽莎白短短几秒钟用了两次“酷”字来形容她的老师, 这可是前所未有。

“他说:‘今天是第一堂课,我们都还不相识。现在,我要毁了化学元素周期表,因为我只认得令人惊喜的元素 (element of surprise)。所以,你们要多给我惊喜,我就能快快地把你们这班元素们全都认出来啦’” 依莎贝拉补充道。

接下来的几天,姐妹俩每天都会把有关克尔比先生的话题带到我们家的餐桌上。

“克尔比先生今天改唱《卡门》里的‘斗牛士之歌’,还做出一副雄赳赳的样子”,伊丽莎白说道,“他还号称,他每在网上听一首歌剧曲子,苹果公司就会付他99分钱”。

我饶有趣味地听着姐妹俩讲述克尔比先生层出不穷的新花招。事实上,人们通过iTune在网上每下栽一首歌曲,就得付苹果公司99分钱。克尔比先生倒是挺会忽悠的嘛。


“今天,克尔比让我们跟他太太打招呼”。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克尔比先生”的称呼变成了亲热的“克尔比”了。

“他把太太带到课室里来”?我好奇地问道。还跟学生打招呼,这不是扰乱课堂秩序吗。

“噢,不是的,我们通过电话给他太太打招呼。”伊丽莎白解释道:“他太太在课间给他打电话,他们聊完以后,克尔比就对我们说:‘你们想跟我太太说话吗’?马上有人说:‘那好啊’。克尔比就把电话换到扬声麦克风,对我们说,‘来,跟Melany say hi 。你们也可以叫她Lemony (Lemonylemon(柠檬)的谐音)’。 全班同学全都笑起来了,就齐声喊道:‘Hi Lemony! (柠檬你好)把他太太在电话那头给乐得咯咯直笑。”

“两夫妻聊完以后,”依莎贝拉补充道,“我们又齐声喊道:“Bye Lemony!(柠檬再见!)”

克尔比不但人幽默,而且教学自有一套,引人入胜。他对学生们说:“你们看,我天天骑自行车上班,既节省汽油,减少环境污染,又避免了交通堵塞,还能锻炼身体,一石四鸟哪。可伤心的是,我的体格看起来比你们中间很多人还要强壮哪。”直把那些十几岁的青少年羞得无地自容。

“你们知道吗”?他话锋一转,循循善诱道,“一件物件越重,其引力就越大。所以啊,你们都被我所吸引住(attracted to me)。因此,男士们,应该多做运动,把块头练大。你的块头儿越大,就越有吸引力(attractive)"。克尔比一语双关地说道。学生们听到这儿,都会心地相视而笑。


抽象的物理概念“引力”,就这样被他与青少年的最关注的生活联系上,加以引导、启发,讲解得头头是道。

“外层空间嘛……的确存在。不过,它只存在于外层,因为,它不敢跟克尔比先生住在同一个星球上,只好躲到外层去了”。风趣的克尔比先生,总有办法把每个物理主题都解说得绘声绘色,让每一堂课都闪烁智慧的火花。

每逢过节,热爱生活的克尔比都会别出心裁地穿上不同的服装应节,与学生打成一片同乐。

每年“圣帕特立克日”,他都会身穿绿衣,头戴绿帽,以示纪念爱尔兰这个传统的宗教节。只是如果他知道“戴绿帽”在中国有另一层含义,不知道他还会不会每年乐此不疲地顶着一顶绿帽子呢。

有一年万圣节,一个一头迷人的金发、穿着一条红色半身裙子、登上半高跟鞋、六英尺高的“中年妇女”迈着方步出现在教室,全班同学登时哄堂大笑起来。有一个学生不失时机地把这历史性的时刻摄进了镜头,听说那张照片至今还刊登在那个学生的Facebook网页上。


家长会那天,我终于有机会来到那个著名的K-4教室,见到早已如雷贯耳的克尔比先生了。他果然长得一表人才!高大的身材,轮廓分明的英俊脸庞,颇像米开朗琪罗那座屹立在意大利佛罗伦萨市广场上的大卫塑像。

当他向家长们介绍完毕他本学年的教学计划,我便从座椅上站起来,想向他做个自我介绍。我还没开口,他倒先跟我打招呼:“噢,是汤家姐妹的妈妈,你好。可能以前很多人都已经告诉过你了,但我还想再告诉你一遍,你女儿跟你长得一模一样。很高兴认识你!一边说,一边当着全体家长的面,一本正经地给我来了一个深度鞠躬。不知他是不是以为东方人都像日本人那样行鞠躬礼,只好赶紧也给他回了一个鞠躬礼。

克尔比是哈特高中物理部门的负责人,还是西门子基金会颁发的全美年度AP科学教师、College board的物理顾问、AP物理发展委员会委员、加州州立大学大师级教师(master teacher),曾参与了好几本中学和大学物理教材的编写,可谓资深物理学者。虽然头顶众多荣誉的光环,但他平易近人,不摆架子。而且还特能为学生着想,脾气也出奇的好。

伊丽莎白请克尔比为她的暑期科研见习申请写一封推荐信,克尔比写好以后,把伊丽莎白叫到他的电脑前,让她先过目那封信,看看满不满意。“你看这样可以吗”?他问伊丽莎白道。 “克尔比先生”!伊丽莎白叫道,“这……” 。写得太难为情了,她心想;可一到嘴边,话又变成了:“……写得简直太棒了”!承蒙克尔比先生错爱,伊丽莎白却之不恭地大方受用了推荐信里那些让她心花怒放的话,嘴巴都笑得咧到两个耳朵那儿去了。

一位申请大学的高中生请克尔比为自己写推荐信。一向慷慨无比的克尔比这回惜字如金,沿着一张纸的对角线写了大大的三个字母YES。慕名而来的学生半信半疑甚至胆战心惊地寄出了那封“信”。几个月后,这个学生被麻省理工学院录取了。这个传奇故事一直被学生们津津乐道,年年相传。

物理期末考试那天,依莎贝拉刚做了大概五分钟的题目,突然感到一阵剧烈肚痛。她走向讲台对克尔比说:“克尔比先生,我突然觉得肚子很疼,我想回家,能不能找个机会再补考”。克尔比先生亲切拍了拍她肩膀道:“回去好好安心休息吧,才不用担心什么补考哪”。然后,他大笔一挥,潇洒地在依莎贝拉那张近乎空白的卷子上写了一个大大的”A+”字。

有一回在课堂上,一个捣蛋鬼在一个张活页纸上擤了一堆鼻涕,让其他同学传上去给克尔比先生。当时,差不多每个收到这张脏纸团的学生都是先犹豫一下,然后带着“事不关己”的表情往前传;有的学生甚至有点幸灾了祸,等着观看一场面免费精彩的戏剧。

岂料克尔比收到那团脏纸条后,并没有恼,只是举起那个纸团,不动声色地问道:“这是谁的产品”?

那个始作俑者万分羞愧地举起了手。克尔比先生对他笑了一笑道:“令人印象深刻嘛(Very impressive!)”! 然后把那张纸头丢到垃圾桶里,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地继续上课。

后来有人问那个捣蛋鬼为何要做那么无礼的事情。捣蛋鬼其实十分仰慕克尔比,他说:“克尔比一直以来都是令人难以置信的完美超酷,我只是想试一试他会不会被激怒,被激怒后是什么样子的”。

上克尔比的课以前,很多孩子都觉得物理又深奥又枯燥;但上了他的课后,不少孩子都喜欢上物理了。有的学生甚至说,真希望能够天天上克尔比先生的课,使那个学年能一直延长下去,永不结束。

有个男学生在自己的Facebook上写道:“才刚离开学校五天,我就已经在想念克尔比先生了”。他的帖子一送出,马上就有一帮子同学响应,表示同感。他们都说,原以为自己是唯一一个想念克尔比先生的人,但又不好意思承认自己是他的粉丝,没想到原来这么多人跟自己一样喜欢他、崇拜他。

每年,都有不少女生不可救药地爱上了他,每天朝思暮想地盼着去K-4教室上他的课,好多看他几眼。快要毕业时,她们一个个都害了单思病,伤心地像什么似地。有些女生甚至不怕被人嘲笑,在Facebook上大方承认自己迷恋克尔比先生。

一年的“AP物理B”,在欢声笑语中结束了。下一门的“AP物理C”要求用微积分解决“电磁学”问题,不少修完“AP物理B”的学生,虽然非常怀念克尔比先生,也知难而退,不敢再往下学了。可是,如果报名上“AP物理C”课的人数不够,明年这门课就开不起来了。

一直想成为物理学家的特拉维斯对克尔比先生十分着迷。为了继续作克尔比先生的学生,特拉维斯不惜四处奔走,极尽如簧之舌,笼络同学们都来报名上“AP物理C”。他对大家说:“嘿,伙计们,我们花了一年时间学微积分,却从来没有机会使用微积分,这不等于白学了吗?‘AP物理C’让我们把高等数学和物理结合起来,这是多么有趣的事情。”另一个回合,他又劝说大伙道“想想看,能够继续在k-4课室听克尔比吹牛,我们高中的最后一年就更多姿多彩了”。皇天不负有心人。特拉维斯的不懈游说果然打动了不少三心二意的同学,使得“AP物理C”课第二年得以顺利开张。后来,特拉维斯还把自己这份苦劳高功,绘声绘色地写进他的大学申请作文里。


男孩迷、女孩爱的克尔比先生在哈特高中的受欢迎度首屈一指。如果他说自己在哈特高中“最受欢迎的老师” 名单里排第二的话,没有哪个老师敢称第一。

有的校友说,由于太崇拜克尔比先生的缘故,高中时才爱上了AP物理这门艰深的学科,并在大学里鬼使神差地选学了抽象的物理专业,毕业后发现学物理步履维艰,根本很难找工作,才发现自己“上了当”。这一切,都怪克尔比先生的物理课太引人入胜,害得自己“误入歧途“。不过,他们并没有后悔,说反正总得有人干物理这一行。况且,如果尔比先生知道自己的学生也从事物理行业,一定会很高兴的。

也有的校友以克尔比先生为榜样,毕业后成为一名物理老师,教书育人。但是,他们自惭形秽没有克尔比先生的教学本领,又学不来克尔比先生的幽默,永远都不可能让学生也这么崇拜自己。

更有的校友甚至异想天开地建议克尔比先生用他的物理头脑去整顿当今美国经济。在他们心目中,克尔比先生是个超人,甚至是上帝,可以拯救芸芸众生。


可是有一天,依莎贝拉和伊丽莎白突然发现,多年的偶像克尔比在课堂上讲的许多脍灸人口的笑话,竟是从英国有名的戏剧演员艾迪埃扎德(Eddie Izzard)那里“借”出来的。

“我一直以为克尔比的笑话是原创,觉得他是个喜剧天才,胜过以往当今许多喜剧名星呢,所以才对他十分的佩服。”依莎贝拉有点失落道。然后,她转念一想,又说道:“不管怎么说,作为他的学生,曾经在课堂上度过了两年快乐的时光,无疑是一个非常美好的记忆,所以,管他的笑话是从哪弄来的呢”!依莎贝拉决定对克尔比“既往不咎”了。

“用英国式的幽默来改造我们这些美国新一代的心灵,也许,这就是克尔比的过人之处、天才之所在吧”。伊丽莎白微笑着总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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