棕 鱼

69届新生

2014-8-4 14:45 上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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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语
　　——致友人书之三
　　□周华诚
　　远人兄，近时春雨连绵，我在乡下小住，推窗而望，万般草木都是清鲜无比。黄昏时，见白色的雨雾中，一人一牛，一前一后，从远山薄影中逶迤而来。及至近了，乃看清是犁田之人，头戴竹笠，穿了一副灰黑的蓑衣，赤脚走在归家路上。
　　请他檐下小歇。脱下的蓑衣，挂在锄头柄上，尚在滴滴答答淌水。我对这蓑衣很有兴趣，因如今已不常见了。问了，得知是犁田佬的父辈留下的物件，算来已有五六十年；在蓑衣的背后，依稀仍能看出毛笔写就的字迹。
　　父亲说，这将成老古董了。似已无人能结制蓑衣，穿的人也少。雨衣，雨伞，轻便灵活，谁还穿这沉重的蓑衣呢？然而犁田佬却摇头，说雨衣雨伞都不行，下田做事，还是这蓑衣好：透气。
　　蓑衣，在我小时，谁家没有一件两件呢？雨天干农活，必不可少之物。但小孩子不愿意穿，一是又大又重，小孩穿大人蓑衣，十分吃力；二是棕毛粗粝，娃儿皮嫩，经不起刺，也经不起磨。
　　蓑衣是用棕树皮穿制而成。棕树，即棕榈树，我乡人称为“棕榈披”，它是亚热带植物，然而在乡下植物界，颇显得有些另类——应是草木之属，而看似又非草非木，亦草亦木，草中之木，木中之草也。棕榈树干圆滚滚一根，枝端四散披下叶片——它的叶片，撕成丝缕，我们常用来包扎粽子，也常用来捆扎别的东西。
　　棕榈树，每年可以剥二三次棕片，棕片是极有用的，可以绷床，制椅，结绳，扎帚，然而最常见的，还是织成蓑衣。棕片制绳，据说入土千岁不烂，可见其耐雨水腐蚀，即便是用来做雨具，也可以用几十年而不坏。
　　远人兄，你可知道，棕榈树上，竟也有可以吃的东西，便是棕榈树的嫩花，也叫棕鱼。每到三月，棕榈树茎端叶柄之间，出数个黄苞，形状似鱼。折下整个棕鱼，剥开苞衣，便能看到里面嫩黄而密集的“鱼子”。“赠君木鱼三百尾，中有鹅黄木鱼子”，这是苏东坡的句子，正是说的棕鱼。
　　吃棕鱼，要趁嫩，老了便苦。《山家清供》里也写到棕鱼，他称之“木鱼子”，把木鱼子蒸熟，与笋一样的烹饪法。水煮之后，去掉一定的清苦味，用腊肉片炒起来，味道清香而有回甘。若用蜜煮，醋浸，则可以带到千里之外。
　　棕鱼，这种棕榈树枝头未绽开的花穗，作为食材一种，在我老家是并不怎样的招人追捧。我在雨夜读书，读到木鱼子，方才想起小时候，曾见过有人将它煮起来吃。我们那时往往更多是折了下来玩，掰成一块一块，到处扔掷。现在看到有人说，其貌不扬的棕鱼，竟是许多地方人所珍爱的美味，不禁觉得自己真是暴殄天物了。可惜，可惜。
　　苏东坡还说，这棕鱼，“蜀人以馔佛，僧甚贵之，而南方不知也。”既是花，取之无害于木，而宜于饮食。到了元代，棕鱼仍是招待贵客的一道佳肴。元代诗人洪希文，在山中农家作客食了棕鱼后，即兴作诗两首以谢主人。诗题《食棕笋主人请赋》，其中有“且赏珍奇类鱼子，莫将同异别龙孙”之语，足见其人对棕鱼之菜的喜欢。
　　棕鱼若不食用，一月后，即绽开苞衣，四散垂挂。在墨绿纷披的棕榈叶间，棕鱼是默默的一抹鲜黄。再过不久，棕鱼就结成籽了，一串一串硬圆的棕树籽，我们常取来充当弹弓的子弹。除此之外，似别无它用。

周华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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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慈

69届新生 发表于 2014-8-4 14:46
诚语
　　——致友人书之三
　　□周华诚

唉国人数量多又穷又饿鬼,乜都食一餐撑饱个肚.

嘉嘉

蓑衣不是葵叶做的吗?

依慈

嘉嘉 发表于 2014-8-4 17:27
蓑衣不是葵叶做的吗?

多种原料,用干蔗叶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