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務教學
千禧年春天我退了休。那年年初太太參加了一個華人的合唱團,我開車
接送她去排練。有一次,說是讓我順便進去看看,跟指揮先生打個招呼,沒
提防,去到女多男少的地方,竟然糊里糊塗地,誤上了“賊船”。
團友們對我這個新人挺友善,空閒時,天南地北多方面的話題都喜歡來
跟我聊。有一天,聲樂指導老師來到我跟前,問我能否幫她兒子找個教大學
《微積分》的數學補習老師。“我們合唱團跟中國留學生關係熟,他們中間
有些還是很有來頭的學者,找他們最合適,讓我們團長幫您打電話聯繫一下
吧。”一句話推得乾乾淨淨,可故事並沒有就此結束。
說起我們合唱團的那位聲樂指導老師,她的祖父在清末民初曾經當過十
二天總統。她十六歲時便開始唱歌生涯,是東方歌舞團的歌唱演員,後來移
居香港,去過台灣發展歌唱事業,最終退出舞台風光,落腳溫哥華定居。
隱約聞說她的兒子,因為家庭變異和移民的衝擊,一度迷失了方向,耽
誤了入大學的大好年華,等到真想回頭讀書的時候,卻碰到了巨大的困難。
他在外自己租屋住,周末回媽媽的家,幫忙修這弄那,曾見過一面,他的繼
父常在人前讚揚他是個忠厚老實的青年。
大約兩個星期之後,閒話中我問起她兒子找教師的事如何了?看她樣子
好像也心急,可卻仍未著手實質動作。正常高中畢業十七歲,如今J已屆二
十七,還未補足申請入大學的學分。沒想到情況竟會是這樣,義氣使然,我
未加思索便對聲樂老師說:“不如我和J談談,或許能給他些建議。”
J給我的印象很好。他在一所學院修讀大一的課程,目的是想轉學分入
維多利亞大學。雖然辛苦,但已經讀完了幾門課,唯獨《微積分》這一科,
是隻攔路虎,成績很不理想,準備複讀。加拿大的學制,沒有國家高考這回
事,高中成績單和個人素質綜合表現雙方面,都是考量的依據,申請入大學
同樣是“分高者得,擇優錄取”,越是有名氣的大學,競爭越激烈。如果高
中畢業時的成績較低,學生可以在其他學院唸大一、大二的基礎學科,用轉
學分的方法申請﹝仍然要看分數﹞,由大二或大三進去,因為大學裏有相當
多的學生掉隊,被淘汰了出來,通常就會有空位可以遞補。
和J交談一席話,了解到他立了讀書的大志,所以我喜歡上了他。《三
字經》中有云“蘇老泉,二十七,始發奮,讀書籍”,況且這個社會永遠給
肯進取的人開綠燈,決心是決定的因素。我們年輕時,《微積分》簡直是好
玩的課,加拿大和美國的學生覺得難,有兩方面的原因,一是科學進步,該
課程比以往深得多,二是一般的孩子自由慣了,用功不夠。
我對他說:“你缺少的只是學習的竅門,是技術問題,這方面我倒可以
幫助你。我的職業是工程設計,不是教師,用數學其實也少。理工科的大學
生為什麼要學那麼深的數學?主要是為專業課學得下去,當你做事以後,除
非你幹的是高級科技發展工作,一般都不需要太深的數學。我只不過平時關
注孩子的學習,對大學現狀略為了解,有時看看書,做些練習題,當做玩遊
戲消遣。我的優勢是學得特快,知道學習的策略。這樣罷,你繼續去修複讀
的課,如果你相信我,就跟我一起溫習,每個星期來我家上課兩次,每次兩
個鐘頭。不要把我當作老師,將我看做同學,或者運動隊的教練好了,你流
多少汗,我也付出等量的力氣。我不想收你學費,直到你考試過關為止。”
長期以來,凡有關《微積分》的資料,我憑興趣已經積累了相當多,故
此可以為他編排、梳理階進的理論與相應的練習題,不必死照書本的順序,
不必專用一本書,這有利於他靈活地建立清晰的概念。我給他大量的練習,
自感有點兒“殘忍”,無論什麼理由,條條題我都預先做過,給他講透解題
的技巧和點子,他也挺配合,對功課的興趣節節上升,我也就高興了。與其
說是他學,不如說我也在學習,或者說是教學相長罷。我是懷著同理心,當
做是自己拼搏入大學。我倒要感謝他,在這段時期給了我一種滿足和快樂,
他的努力感染了我,使我更有精神。
半年後的秋天,他如願以償,入了維多利亞大學,修讀電腦科學專業。
三年後大學畢業,走上了專業工作崗位。
我婉謝了他和他家人客氣的話:“當我移民剛來時,曾得到非親非故的
熱心朋友的指點和具體幫助,今天我能為人,做點什麼好應該,將來有人需
要你去幫時,請也伸出你的手來吧,這個社會就值得我們在這兒居住了。”
读邓学长之《义务教学》彼有启发,人的学习方法必然很重要,老师的教学方法更为重要。目前大多学生有的是死读书不求甚解,死记硬背,结果是不知其言;有的是读死书,只应付考试,结果是只知其言,不知其所以言。因此,能遇到一个像邓学长这样用启发式,循序渐进和举一反三的方法开发学生的大脑思维的教学法,的确是每位教学者的学习之处。记得有人云:世上只有差的老师,没有差的学生,不是没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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